FTX 台灣受災用戶數排進全球第五，上探 15 萬人，金額佔比超過美金 3 億元。而 FTX 目前破產重組仍處於清算剩餘資產階段，再扯動了加密行業如 DCG、Genesis、Gemini 等流動性未爆彈。
動區先前特別訪問資深維權戶 Tom Soong，其稱「散戶不需請律師」的論點引發熱議，本次動區再邀請承辦 FTX 台灣區相關債權人維權法律工作的蔡昆洲律師來回答社群疑問。他以專業律師角度回答 FTX 受害散戶能拿回多少資產，並舉出債權人若得到律師協助，有哪些實質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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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加密貨幣交易所 FTX 惡性破產已度過 2 個月，全球數百萬名投資人該如何自力救濟？聽說聘請律師沒有太大作用？向美國申報債權才能拿回錢？許多債權人在此迷惘時刻，希望聽到法律面的建議。
身為律師、金融仲裁人，現任律師公會全聯會財經法委員會副主委、中華仲裁協會金融委員，曾在 2008 年於金管會處理雷曼事件、擁有十數年金融法律經驗的蔡昆洲律師，回答社群有關 FTX 破產後的法律面向。
FTX 散戶在最好情況下，能拿回幾成資產？
蔡昆洲律師：在社群上，我見到很多人問這個問題，因為當前 FTX 清償狀況還不明朗。
提我自己的經驗來說，在 2008 年到 2010 年，我在金管會協助雷曼連帶債事件，當時台灣各家銀行都找專業的破產律師來協助，而台灣受害人非常多，大部分都覺得走完整個破產程序後，不可能拿得回資金。
雷曼破產事件在 2014 年的時候暫告一段落，當時的新聞報導都還在，大家可以去查，台灣各家銀行都有公告，台灣投資人平均從美國拿回來的資產有 3 成左右。
FTX 則是另一個情況，根據我們事務所在美國得到的消息，一開始 FTX 重整成功的機率蠻高的。因為 FTX 股權的大型機構投資人很多，如果一間公司走到破產清算，如果有大型股權投資人，也就是大股東收購債權替大家解套（Bail out），經過法院允許，小型債權人就能快速拿回打折過的債權，大概介於 5 至 7 成的資產吧。當然這需要債權人委員會、破產管理人、法官等層層允許，這份財務重整計畫才會通過。
我要很老實的講，距離 FTX 破產，2 個月過去了，當前美國律師聽到消息不是那麼樂觀，因為 FTX 當前的清算管理人 John Ray 給出的報告看起來不樂觀，裡面包含帳本數據丟失，這會讓大股東不想接手，所以當前預計散戶回收的資金，要下調至原本投入的 3 成，或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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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破產案件求償，平均耗時多久？
蔡昆洲律師：根據我知曉的破產案件，平均數據顯示求償處理時間，在 3 到 5 年，當然無法保證 FTX 的處理程序會落在這個範圍裡。
我注意到一件特別的事，美國在處理破產案件時，法院針對虛擬資產和傳統的實體資產的速度不一樣。原因可能是清算管理人和法院擔心非主流的加密貨幣，出售價格可能因為波動大幅增減，增加變數。
最近就有一個例子，加密服務商 Celsius 在 2020 年 8 月申請破產保護，2 個多月就開始讓債權人申報債權了，隨後的公聽會、債權人委員會組成，進度也很快，所以美國現在對加密公司破產的處理，可能比傳統公司更快。
加密破產事件找律師沒用？
維權成功的 Tom Soong 說「散戶找債權律師沒用」?
蔡昆洲律師：當前 FTX 破產過去才 2 個月，所以律師的目標就是積極與更多債權人簽下代理合約，希望台灣地區也能成立債權人委員會，時至現今，我不太了解為什麼在社群上律師會被罵這麼慘，所以並不會特別想要澄清找律師有什麼用。幣圈的精神之一就是去中心化的，每個人做自己的研究（DYOR），有自己的結論，Tom Soong 這樣想，我也是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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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能真正幫到散戶什麼？
蔡昆洲律師：找律師有什麼用？基本層次是，幫助債權人做債權申報，還有很重要一點是，證明債權人是「自己」，畢竟我們不是美國人啊！律師會知道如何幫你做身分證明，並幫你整理債權證明後提出。
找律師代理的更深層次是，在破產公司清償過程中，會有大量的利益團體進入分派有限的剩餘財產行列，這不是單單要求償還喔，已經有非常多的債權人、投資人，對法院聲請各式各樣的主張，例如「被 FTX 詐欺」、「FTX 的部分資產其實是我的」，如果法院同意的話，這些主張就會優先其他債權人，把一部分剩餘資產先拿走。而提出這些主張，或是要反對這些主張，都是律師。
我要同意 Tom Soong 的一部分說法，他說不要抱太多期待，其實沒錯，因為不找律師，或是不找美國的律師，結果就是分最後剩下的一點點剩餘資產。
躺平了，對結果當然不是那麼在意。
或是好好爭取，想著能多拿一點資產回來。
找律師的第三層意義在，先不論金額，台灣有非常多 FTX 的債權人，當我們結集在一起，人數夠多（或是總和債權金額夠高）就可能能組成地區性債權人委員會，在 FTX 案法院中就具有影響力。
我要講一件可能會讓大部份人很驚奇的事，美國非常多一流的破產律師事務所，都很推崇 John Ray 那種傳統金融清算人的風格；這也能看出，美國司法有多推崇由專業人士當代理人的風氣。
上億美元，甚至像 FTX 是百億美元等級的破產案件，在美國很難想像是由個人自己去處理債權求償，而不找專業律師代理。
Tom Soong 說，債權申報不用靠律師，能自己申報嗎？
蔡昆洲律師：個人也能做債權申報，而且絕對要主動申報！什麼都不申報，以美國的破產法會什麼都拿不到，就算法院同意了開放網路平台讓債權人申報證明，個人戶也要記得主動申報。
要怎麼申報，需要什麼文件，當前標準作業還沒出來，但如果有律師協助，債權人會更方便、更清楚。
我說殘酷一點的，最後出來債權清單裡面的金額，可能比債權人原本存放在裡面少。因為 FTX 帳本可能存在問題，列出來的金額可能因為某些原因，比原本在裡面的資產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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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澄事務所加入了 FTX 維權組織 FixDAO ，散戶們集中債權有幫助提高賠償順位嗎？
蔡昆洲律師：FixDAO 的目的是組成亞太區的 FTX 債權委員會，主要由 Mask 團隊，加上幾位熱心的華裔律師倡議成立的 。我要重申，散戶同整的人數和債權金額越高，就有可能組成地區性債權人委員會，在清償程序裡能有更多好處。
FixDAO 以某部分來說，也是一個大型社群實驗，因為在破產維權事件中，我們常遇到一個問題，就是「FreeRider」（搭順風車得到別人爭取權益後好處的人）。
FixDAO 以公益角度成立團體，本身也是 Web3 社群事件，裡面不同的成員負責的角色不一樣，像有律師、有組織者、有社群倡議人、有債權人，就算是最基礎的散戶債權人，也有應要負擔的費用，去支撐這個 DAO 運作。
尚澄事務所負責協助台灣區、大中華區的客戶，我們本身還是需要和美國的專業破產律師事務所簽約合作，由美國律師處理在美國開庭、與法院聲請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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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產律師的費用一般怎麼算？
蔡昆洲律師：在美國，專門處理破產法的 Top Tier（頂級）律師事務所僅有 10 間左右。原則上，債權律師是按時計費，標準是 1 小時收費 2,000 美元。像處理雷曼案件的法官，退休後開了破產法律事務所，他 1 小時要收費 3,000 美元。
FTX 現在的破產清算管理人 John Ray ，雖然時薪僅收 1,300 美元，跟他的經歷比起來非常「優惠」，但他收取報酬是以年來計算，假設一天上班 8 個小時來算..那一年的收費就很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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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xDAO 的例子是怎麼算？
蔡昆洲律師：加入 FixDAO 的尚澄事務所收費標準，我可以很明白的說，因為我們也要雇用頂級的紐約破產事務所，所以必須要向債權人收取費用，前期包括行政管理費、協助整理債權證明、準備身份證明等等的支出。
- 前酬部分，債權在 100 萬美元以下的債權人，收取 799 美元。
- 後酬部分，主要支付給美國方的破產律師，看最後替債權人拿回多少債權，然後收取這債權總額的 25%，上限是原債權總額的 5%。
- 針對債權在 100 萬美元以上的債權人，我們的收費標準是前酬 1 萬美元，後酬為回收債權的 10%，上限是原債權的 2.5%。
以律師的收費標準來說，業界很多律師都說我們在承辦 FTX 這起破產案，真的是「非常佛心」，我自己是覺得能在加密貨幣領域幫上忙，這樣的收費標準就行了。
因為美國時差，跟著我們事務所的夥伴一塊在半夜和美國律師開會，其中辛苦很難言喻，我在社群上看到很多人罵我們只想賺錢，也只能笑笑帶過，沒必要回嘴，把事情做好就好。
（訪問結束）
文末要提醒各位讀者、FTX 受害用戶，以上訪談內容由蔡昆洲律師提供，不代表動區意見。不論是擁有 FTX 或是其他機構的加密債權，進行維權是否要聘請律師、加入維權組織，仍須自行研判、DYOR，找出自己最適合的方式再著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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