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雙主修過經濟系的死硬派自由意志主義者，於踏入幣圈兩年多之後就一直想寫篇文章談兩個領域的交會，既然這個月股市、幣圈都大震盪，那就是時候讓我來分享點比較有趣的故事，緩和大家的心情。本文由專欄作者 凝視奇點的物理學徒 撰稿，現旅居星國，為新加坡國立大學「量子物理博士生」，是個希望「生活在位元世界，而非原子世界的奇點主義者」。
本文是我身為自由意志主義者對加密貨幣，也就是 DLT 去中心化帳本的看法和想像，科技賦予了政治經濟學方案實踐的可能。簡單來說，加密貨幣繼承了網路和自由意志主義一樣反對強制力的武斷，並且追求開放多元的社群與自由無管制的市場。兩者在意識形態上是天然盟友，可以從中本聰的當初與他人的電郵往返就看得出來。
It’s very attractive to the libertarian viewpoint if we can explain it properly. I’m better with code than with words though.
– Satoshi Nakamoto
前言
以下會從闡述當代美國政治立場後，轉向著重在「暴力」和「產權與交易成本」兩個面向，由於我是實證型自由意志主義者，支持是因為試驗結果而非哲學推論，所以對於產權那部份的分析很明顯是從社會科學實驗的角度、而*非奧派的方法論。
*後果論自由意志主義和奧地利經濟學派的差別：前者支持自由意志主義的理由是因為他有用（it work)、後者會更強調其在哲學、倫理學上是正確的（it is right）
文章開始先分享兩個領域的交流，首先是當代最偉大的自由意志主義者－前美國聯邦眾議員 Ron Paul ，一直以來都是主張廢除聯準會反對政府濫印法幣，其經過幾年的觀望和研究之後也對加密貨幣表示支持，在推特說美元也有逝去的一天。
另一方面是 Shapeshift 的 CEO－Erik Voorhees，就是著名的自由意志主義者和加密貨幣擁護者，他的資歷資深到有參與過 Galt’s Gulch Chile 計畫，這是一個在智利用加密貨幣建立起自由意志主義理想社區的計畫，當然後來因為管理問題失敗了。
在加密貨幣的 Podcast 『off the chain』聽到推薦書籍常常與約翰密爾、羅斯巴德相關，而自由意志主義相關的網站（如 FEE）你可以看到支援加密貨幣捐款，或是他們支援 Brave瀏覽器 的 Brave reward 計畫
*約翰密爾: 19 世紀英國功利主義和功利主義代表人物，被尊稱為「理性主義聖人」，其代表作為「論自由」。
*羅斯巴德: 當代自由意志主義者，為奧地利經濟學派和無政府資本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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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正文前，讓我用矽谷哲學家 Peter Thiel 作結，他是著名支持加密貨幣的自由意志主義者，曾發言指出「加密貨幣走向分權、AI 走向集權」。從以上的個別案例和許多統計數據乃至直接感受社群氛圍，我們都能知道這兩個圈子重疊和相互支持甚多。
正文開始
眾所週知美國政治光譜是由偏向經濟自由、社會保守的共和黨，以及社會自由和經濟管制的民主黨主導，不過這不代表美國乃至世界的政治團體只有這兩種政策建構方式。
主張經濟自由和政治自由的自由意志主義黨一直是美國的第三大黨（可以參考諾蘭曲線理解分類），也是近代唯一在兩大黨之外曾經獲得過一票選舉人票的政黨，同時也是唯一投給女性的一票。
和喜歡在秩序和結構中獲得自由的保守派（freedom in order），以及在抵抗歧視不平等剝削中獲得自由的進步主義（freedom from exploitation）不同，自由意志主義追隨著古典自由主義的精神－在選擇中獲得自由（freedom to choose），以及約翰密爾（John Mill）在論自由（on liberty）中提到「以不傷害他人之自由為自由」和「無傷害原則」都是現代自由意志主義的核心精神。
為了避免政府用強制力（武斷的暴力）干擾市場經濟和社會的自發秩序，自由意志主義者多是支持自由市場經濟和價格機制的小政府甚至是無政府資本主義者。
而反對政府管制、追求社群的自發秩序、相信市場，也經常是加密貨幣世界的中心思想。
關於暴力
古往今來的金融經濟秩序哪怕是想要盡可能地放任，像是用黃金而非法幣的無管制自由市場，仍舊必須依賴政府或是武裝團體的司法判決或強制清算。
如果體制的不同只是暴力是否壟斷，以及如何或由誰來使用這暴力 （更何況私有防衛在歷史上和理論上都會向國家邁進），那我們就必須不斷對抗人性的腐蝕和墮落，不是個根本解決暴力的方法，我認為論述誰正當不正當使用暴力是治標不治本。
引用大衛傅利曼在其無政府資本主義經典「自由的機制」：
只有未成熟的小孩和偉大的政府會想用用暴力解決解決資源分配問題。
*無政府資本主義：相信政府這個壟斷暴力的機構無需存在．市場機制和自發秩序不僅可以解決我們常聽到的經濟問題，連司法裁判、法律制定、軍隊國防都可以透過私有裁判和私有武裝達成．
不幸的是，除了物理世界的資源未必豐饒外，搶奪別人的成本在許多時候可能比生產或交易來得低，這種誘惑總是存在。
政治的部分說完了，那其和加密貨幣的故事就可以開始了。法定貨幣的價值有一部分是由暴力背書，而類似黃金的自然貴金屬則是有眾人習慣的內在價值所以被當作自然貨幣，不過仍就需要在物理世界清算交割。
在繼承黃金這種去中心化特質外，抗審查 / 准匿名的加密貨幣之鏈上清算和物理世界無關。
我和許多人談論這個性質，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一個缺點，因為資訊世界的清算缺乏物理世界的強制力，不過我認為隨著資訊 / 位元世界在社會中佔有的比例不斷上升（資訊服務、數位身份、數位資產與數位足跡），暴力的物理 / 原子世界和其中的資產重要性，無法避免地很有可能會在我們生活中的比例逐漸降低，故無法與物理世界的強制力串接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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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代表於在網路上、在鏈上的世界就不需建立起規則、不需要治理、就不會有紛爭，而是說眾人可以透過各種機制來建立共識、治理和討論，就算是投票（POS、DPOS），哪怕完全不滿意都可以複製帳本硬分叉、回滾，而不是持槍指著別人腦袋。
比爾蓋茲曾經說過「We need banking but not banks」，我就用類似的話當本段小結：
We need governence but not goverment
關於產權、契約與交易成本
在自由意志主義 / 現代經濟學中，如何定義產權、降低交易成本提升效率是核心問題，因為這個世界不是交易成本為零，所以遵循寇斯定律的思路，我們要想辦法讓經濟活動中的參與者溝通成本降低，並且容易取得所需的資訊，且搜尋資訊的成本絕對不比談判成本低，同時更需要考慮事後的訴訟和仲裁成本，畢竟市場從來不完美、效率總不是最優。
*寇斯定律: 交易成本為零時，初始產權和分配不影響經濟效率
我們得讓現行制度好還要更好，可惜社會科學的實驗成本通常不是太高就是根本做不到，迭代較自然科學來講更為艱辛。
而在加密貨幣的世界裡，仲裁規則、交易契約甚至是資產本身都是以代碼的形式於去中心化的形式存在，雖然在和中心化的組織相比會有反應較為低效的特性，但是在無需信任或是信任不足的大規模協作場景下，如全球的任意兩個角落，卻是更佳的選擇。
鏈上帳本透明以及開放自行定義規則的特徵，使得我們在社會科學上對於「如何財產權的嘗試、契約仲裁的方式，以及如何組織各種服務堆、並降低資訊成本」的各種理論和猜想有劃時代的自由試驗區，以太坊V神在 幣圈刮起的「基進市場」風潮就是個案例，我個人是覺得 UBI 也是個有趣的方向。
另一方面，從更根本的意義上加密貨幣（DLT）賦予了網路世界公開的稀缺性，所以有了產權和數位身份的可能。在物理世界中，產權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在於資源稀缺需要分配，網路世界的資訊沒有這個限制可以自由複製。
不過能夠自由獲取各種影音資料固然方便，如果我們想要有某種性質的公開可檢驗而不可篡改，甚至不可複製的資料，那加密貨幣（DLT）就是網路世界之前缺乏的拼圖－網路世界的原生金流和數位身份需要的基礎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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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段的小節是加密貨幣成為經濟科學的自由實驗場，也建構了網路世界之前缺乏的基礎建設。
總結
總而言之，希望大家在看完這篇文章之後，能夠對於自由意志主義這個非主流政治陣營和加密貨幣這個非主流的經濟組織之間的聯繫增加點認識。
我個人仍舊相信自由意志主義運動會成功（美國 10% 成人自認支持自由意志主義，自由黨在 16 年美國總統大選得票率有 3.5%），不過可能需要一些科技輔助來創造之前無法做到的高效率政治經濟結構，並且更快速的測試各種政策的可行性。
另一方面，我也相信加密貨幣的去中心化帳本革命終究會成功，但是他必須尋找在政治叢林中的盟友，盡可能地參與討論並整合到主流政治經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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